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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源深处

  一行人盘山而上,心情雀跃。乡村的道路从不中规中矩,人要走,鸭要走,羊也要走,人畜互相避让,互不惊扰。从路两旁延至山底的稻谷已熟,连叶子也黄得透彻,目之所及,秋收是驰骋在阳光下,流动的、荡漾的金黄。山尖芒草摇摇曳曳,沾染着天的蓝,一阵风来,好似在蓝蓝的水底招摇。 

  一天走了吾峰和湖洋的好些景点,因为是作协的采风,镇里有意领着走了几处名人故居、文化古迹。但因部分还在修缮中,部分还未配套完成,多少有点零零落落,再加上不断赶场,略奔忙,并没能好好领略“乡愁故里”的神韵,到后面几处,我越走越敷衍。却在这时,我们抵达了湖洋蓬莱,眼界和心情豁然开朗,疲惫的心得以在此休憩。 

  我满心自豪,不停地赞叹:“太美了!” 

  这原是不适宜的,好似远客来访,延至家中,本该奉茶呈水,专心招待,洋洋自得夸耀起自家的布置,显得倨傲了。虽生在永春,长在永春,生活在永春,是地地道道永春人,而蓬莱我确是第一次来,我的洋洋得意也是情不自禁。时至深秋,山还是那么朗润,一望无际的水,绿到与天相接的地方,蓝天白云的倒影与蓝天白云连为一体,弥合得好像本不该分开似的。瞧,这是我们永春的山水,重重山,淼淼水,我多得意呀! 

  站在水边,一个转身,视野被一座石桥拦断,我更加好奇,桥的另一边是怎样的风景呢?走上桥,一眼望去,十分心动,那一边是同样辽阔的水面,山屏戍守,两岸和溪中可见滚圆的溪石。风和水绕着它们,吟唱,吟唱的可是南曲? 

  我不能说这里是湖洋,是蓬莱,因为儿时,依稀我到过一处,也是这样清冽的溪水,也是这样分明的石头,我和玩伴们在溪水中摸鱼儿,打水仗,比憋气,猛喝几口水。我不敢确定是记忆还是梦境,倘若是梦里,蓬莱,你是如何进了我的梦里来,或者我是如何到了你的梦里去,如今,你是如何到了我的眼前,我是如何到了你的眼前。是多深厚的缘分,让我今天这么浓烈地看你一眼。 

  看也看不够呀!我不停按下快门,想把每一凝睇都收为永恒。 

  我指给一旁的村长看:“随手一拍,都是一景,你看这树,倒映在溪水里,分不清哪是倒影在水里的,哪是伸展向天际的。这树,长得真好,虚虚实实的,叶子像一团绿的烟。” 

  他点点头,说:“你可知道它的名字?它有个特别的名字。” 

  “我正疑惑呢,问了同行的人,并没有人认得,村长知道?” 

  “我们习惯叫它‘不知春’,原名似乎是‘黄檀’,它整个春天都秃着,对春光浑然无知,直到夏季才抽芽,好像忘记春天的讯息。” 

  这名字真是娇憨!不过,我想它并不是忘了春天,而是这里四季如春,它无法分辨了,在这水乡梦里,太沉迷。好不容易,醒过来,仔细梳理一番,认认真真排开它的叶子。可是,没坚持多久,又在水乡的温柔里倦怠,来不及等到秋日的金黄浸透叶子,便任性将翠碧的叶子摇落,也不悉数清点,没一会可又睡过去了,又是长长一觉,它的天真烂漫,难收难管。 

  哪一日,不,并不拘于哪一日,晴雨的淡妆浓抹,四季的绿肥红瘦,都可以到桃源深处、蓬莱水乡来,只是,要慢下脚步,再慢一点,缓缓地走,看一看那酣睡的“不知春”诗情画意的倒影,听一听那落拓的水洋洋洒洒的心事,村长说这里的水质是泉州最好的,也许你能找回,儿时小伙伴们嬉笑声里,漾起的那把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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