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波,著名男高音歌唱家,上海音乐学院声乐歌剧系教授。他不仅在国内声乐界知名度颇高,提到“Bo Song”,在国际歌剧界也享有着极高的声誉。美国波士顿《环球日报》评价他为“杰出的男高音歌唱家”,外国同行们敬佩地称其为“中国歌”——“China Song”(“宋”的汉语拼音song在英语中恰为“歌”的意思)。他旅居美国十一年,清晰而充满激情的歌声伴随他走遍了美国各地,他回国教学十一年,教学科研成果丰硕,为国家培养了众多声乐人才。正如他所言,托祖辈的福,他就是为歌唱(song)而生的。
像许多艺术家一样,宋波的成才之路起步于偶然。声乐在宋波的家乡大连有着良好的群众基础,尽管那个年代只能接触到革命歌曲与样板戏,但工宣队和收音机的长期熏陶却让声乐在宋波的内心深处从小扎下了根。大连八中宣传队到各班选拔队员,宋波一张嘴,他的大嗓门和良好乐感就吸引了音乐老师的注意,老师当即拍板,收下了他。由此,宋波踏上了一条歌唱之路。
拨乱反正一扫阴霾,文明古国重新焕发出生机,也给宋波的人生带来了重大转机。1978年恢复高考,他凭借一曲《接过雷锋的枪》考入沈阳音乐学院声乐系。毕业后留校任教。在沈阳音乐学院求学、任职以及后来去中央音乐学院进修期间,随着演唱水平的提高,他深深爱上了歌剧艺术。然而,在这一领域中钻研得越深,他就越觉得要学的东西太多。究竟西洋歌剧的魅力与真谛何在?这恐怕不是靠跟着老师和有限的录音资料学唱几首咏叹调就能找出答案的问题。为了一圆自己的歌剧梦,也为了见识更宽广的天地,1990年,怀揣着两年前在纽约“罗莎·庞赛尔”国际声乐比赛中所赢得的三千多美元奖金来到美国,开始了海外求学之路。
《冰凉的小手》,是普契尼的著名歌剧《波西米亚人》中的经典咏叹调,被声乐界一致认为是世界美声男高音的试金石,而在时任波士顿大学艺术学院院长费丽丝·柯顿女士眼中,这首歌就是宋波真正跨入歌剧艺术殿堂的敲门砖。他那充满真情而又富有技巧的演绎,准确无误地告诉柯顿女士,唱出如此动听歌声的中国青年,是声乐表演艺术不可多得的可造之材。她诚恳地对宋波说:“如果你相信我,就不要再去考其他学校了,我来做你的导师。”就这样,宋波在波士顿迈出了全方位学习西洋歌剧艺术的第一步。
校方为宋波免去了学费,并提供了每年一万美元的院长奖学金,这足以让宋波把全部精力投入学习中。然而奖学金在当时也只是刚刚够满足温饱的需求,生活费该省的还得省。乘坐地铁从寓所到学校,单程花费1.5美元,宋波每天都是乘地铁上学步行回家;超市鸡肉大减价,每公斤38美分,他总会趁机大包大包搬回家,鸡丁土豆和鸡丁洋葱成了厨艺高超的他菜谱上仅有的两个选项。面对艰苦,乐观的天性是宋波坚持努力的最大支撑。“相比当时在国内大学啃杂和面馒头的情况,留学时能经常吃鸡肉该满足了。”宋波如是说。
在波士顿求学期间,仅用一周时间就排练出从未听过的独幕歌剧《水晶鞋》是宋波心中略带痛苦而又十分美好的记忆。那时,入学仅半年的他接到了在纽约举办的美国歌剧年会上汇报演出的任务。尽管他的能力早已受到同校师生的认同,但要在有限的时间内用并不熟悉的法语来表演自己没有任何概念的剧目,难度和压力可想而知。千万不能把“献演”变成“现眼”,宋波在心里反复叮嘱着自己。他把每天把自己关在琴房里十多个小时,靠着中国人吃苦耐劳的传统美德,凭着渗透于骨髓之中的音乐灵性,加上指导老师在语言和音乐上的指点雕琢,硬是把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变成了可能。演出圆满成功,《华盛顿邮报》一语双关地高度评价:Bo Song, what a wonderful name for a tenor!(宋波,这个名字对男高音而言是多么美妙!)China Song的名号在全美音乐界打响,为宋波进一步闯荡美利坚奠定了良好基础。
在波士顿大学取得了艺术家文凭后,宋波又前往世界著名的“音乐王国”朱丽亚音乐学院继续深造,于1996年成功获得了硕士学位。这之后,他的艺术之路洒满了灿烂阳光。他先后与纽约歌剧院、圣路易斯歌剧院、华盛顿国际歌剧院等合作,巡演到过美国20多个州的50多个城市,在《弄臣》、《茶花女》、《艺术家的生涯》、《卡门》、《美丽的海伦》等歌剧中出任重要角色。其中,他出演最多的就是《波西米亚人》——这部与他结下不解之缘的名剧,总共达60多场。那一曲《冰凉的小手》,曾经为他在波士顿大学求学增添了不可或缺的砝码,而今整场歌剧的演出,不仅体现了他的演唱功力,更体现了他对剧情发展及人物内心的深刻理解与把握,为他赢得的是观众经久不息的掌声和同行们发自内心的钦佩。媒体对宋波毫不吝惜赞美之词——他的演唱清晰而充满激情,深刻的音乐理解力和作为一个艺术家的表现才能,的确让人赏心悦耳!
对于自己在业务上的精进,宋波回忆道:“多年的海外生活经历让我对西方的历史、宗教、建筑、音乐等等都有了更深入的感悟,也对西方歌剧演艺业的运作流程有了更直接的了解。学习古典音乐,如果没有西方的生活经历,没有在国外舞台的演出经历,要想真正地演好歌剧,是不可能的。”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中国,正经历着前所未有深刻的变革。宋波也像许多海外游子一样,惦念和关注着祖国的变化,希望有朝一日能用自己的所学为祖国人民献上一道道精美的精神大餐。正当他寻觅着回国服务的良机时,一位德高望重的师长出现在他面前,为他带来了国内最为真切的信息。这位师长,就是享誉海内外的上海音乐学院著名声乐教育家周小燕教授。
说起和周先生的交往,还得追溯到1988年,那时已在国内声乐界崭露头角的宋波来到上海音乐学院专门拜周先生为师,学习了几个月时间。这期间,周先生严谨的作风、渊博的知识、高尚的师德以及对学生无微不至的关怀令宋波崇敬不已。他暗下决心,今后一定要以周先生为榜样,在职业生涯中有所建树。此刻恩师的到来,对他而言无异于一场及时雨。面对恩师,宋波打开歌喉,把千言万语与心得感悟化作歌声和盘托出,周先生则侧耳倾听,细细品味着在纯熟演唱中所洋溢的心声。一曲唱罢,周先生对宋波十年来的艺术成就给予了高度评价,同时热情介绍了祖国文化事业的最新发展情况,表达了国内对人才的渴求。宋波听得热血沸腾,他真切感受到了祖国的召唤,作出了回国的决定。
2001年,宋波回到祖国,选择在上海这个充满艺术人文气息的城市开始了在声乐表演艺术领域的第二次创业。
回国后的工作是忙碌的。他先后赴上海、沈阳和德国汉诺威等地举办过个人独唱音乐会,参加过在人民大会堂举办的“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55周年大型文艺晚会”以及中央电视台、东方卫视等的重要文艺演出,在“北京国际音乐节”、“上海之春”等国际音乐节上一展过歌喉,出版了多部演出实况DVD。他用歌声表达了自己对声乐艺术的热爱,用歌声唱出了自己的赤子情怀,也用歌声见证了许多重要的历史瞬间。2002年12月3日,上海成功申办2010年世博会的消息从万里之遥的蒙特卡洛传回,整座城市一片欢腾,原本在南京东路步行街上举办的为申办世博助威加油的文艺活动转瞬间变成了庆祝获得主办权的庆典,此时,恰轮到宋波上台演唱《今夜无人入睡》。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唱到高音时,现场和电视机前的观众们看到了宋波突然倒下又立即站起来——原来他被炸飞的爆竹底座砸中了头部!但是,他的歌声没有因为伤痛而中断,在引吭高歌中,他依然出色地把歌曲所要表达的欢快主题与此时此刻上海人民内心的喜悦与激动结合得天衣无缝,把现场气氛推向高潮。事后,中共市委副书记殷一璀在慰问宋波的同时,对他的职业素养予以很高评价,并笑称他是中了“头彩”。这个故事也成为上海申博办博过程中的一个小插曲。
回到国内,宋波的身份不仅是演员,更是传道授业解惑的教师,他如愿以偿加入了上海音乐学院周小燕教学团队,尝试用国外先进的教学理念为中国培养声乐艺术人才。他从在国内外学习经历的对比中寻找国内声乐教学的不足,有针对性地要求学生全面培养自己的能力。他形象地把声乐艺术比作体操中的全能,告诫学生不仅要注重声音技巧的训练,也要注重音乐、语言、舞台形象乃至表演的训练,只有每一项都表现出色,演出的综合水准才会高。而要学生做到全面发展又谈何容易。在国外演出歌剧之前,无论在语言、表演和音乐方面,都有专门的教师为演员把关打磨,只有在各方面都过了指导教师这一关,才能面对指挥进行合练;而在国内,这诸多的工作往往由声乐教师一力承担,因此,全面培养学生既是全面考验教师的能力,也是考验教师的责任心。宋波十分清楚自己在教学上要比国外同行付出更多的心血,但为了培养更多的声乐艺术人才,他毫无怨言,只希望能把自己所积累的表演经验毫无保留地传授给学生。
在和学生的交流中,代沟客观存在。对于观念上的差异,宋波是宽容和开通的。他希望自己的学生能在学习中耐得住寂寞,抵御花花世界的各种诱惑,但也知道,学生们并不是生活在真空中,在凭借一部手机或者平板电脑就能随时知晓天下事的年代,不能简单地要求他们像苦行僧一般地求学,所以,只要能按照课业要求完成学业,重人品重艺德,其他的小节就无需过于拘泥。面对学生们求知的渴望,只要有机会,他就会带他们走上国内外的舞台,在“实战”中加深对声乐艺术的理解,提高表演能力。他的心血没有白费,由他培养的学生,多人次获得国内外声乐比赛的奖项,不少学生在毕业后担当了所在单位的业务骨干,在各种舞台上把声乐表演艺术发扬光大。
在上海音乐学院从事教学科研十一年,校方对宋波的工作予以了大力的关心与支持,也为他所取得的成绩给予了高度评价。他先后收获了“教育部国家级教学成果二等奖”、“上海市人才基金会优秀教师奖”、“上海市教学成果一等奖”等多个奖项,就在今年教师节前夕,还获评“上海市育才奖”。在报送市教委的推荐材料中,校方用“一心扑在教学上”作为给宋波的评语,朴实无华却言辞真切。面对这充分概括他勤勉与努力的评语,宋波由衷地感谢校方的器重,也为自己的辛勤耕耘得到认可感到欣慰。
如今,宋波还把目光投到了高雅音乐的普及工作中。十一年的海外经历让他深刻地体会到,群众基础是一种艺术形态能否长久健康生存的关键。“歌剧在西方原本诞生于宫廷,是属于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才会接受的一门艺术,普通百姓对此也是有一定距离的,但是国外的普及工作做得比国内好。一些好的歌剧院每年要上演十部歌剧,一部歌剧上演四五场。”宋波说,“所以,歌剧只有更多地走入人民群众中,才能焕发出自己的生命力。”他总会借自己在台上演出或者担任声乐比赛评委的机会,向台下的观众介绍欣赏歌剧的常识。“中国人口众多,只要一百个人当中有一个喜欢歌剧,即使今后他无法成为歌剧表演者,也会成为声乐艺术的忠实粉丝,这样的话,群众基础自然就有了。”宋波对歌剧事业的未来充满信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