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散文
大树,依然蓬蓬勃勃

  读了《一树一树的紫薇》,便想起了我儿时庭院里的那棵大树。

  大树有一个中西合璧的名字叫法国梧桐,虽然没有紫薇树一簇簇热烈而娇媚的花团点缀着,但这株大树在与我朝夕相处日子里,依然给了我成长的青翠鲜亮的记忆。因它长得比二层半楼房还要高出一大截,巨大的树冠就像给这个院落撑起了一把大大的“绿伞”,也就成为我家标志性“建筑”,站在百米远的马路上,就能看大树伟岸的身姿、婆娑的容颜。如是有朋友要来我家,我就会这样描绘:北大街从南向北走到第三条弄堂口,往里一看,对着大街的院子里有一棵法国梧桐树的就是我家了。

  给了我美好记忆的大树,仿佛将树叶清茎脉轻轻地印在心间,记忆中最多的是:在大树下,乘凉、看星星、听故事,吃晚饭,日落时父亲切开西瓜,露出红红的瓤,飘出的清香直入心脾;在树下支架子、洒米粒想逮小鸟的想法由来以久、付诸实施但一次也没有成功过;在树下挖蚯蚓、垒房子、过家家、捉迷藏把小小的庭院弄得脏乱不堪,常常会遭到大人的训斥。更多的时候是与邻家的女孩凑在一起,在树下唱歌跳舞、打乒乓球、踢毯子、打牌,玩得非常尽兴。记忆中很少看书写字,偶尔看父亲下棋对弈,或看母亲绣花,或学着织织毛衣。只要把院子的大门关上,小小的院子就成孩子的王国,只是要两三个人才能围着树干拉起手才能抱成一圈的树干,那是绝对爬不上去的,我们只能眼睁睁地在树下看着鸟儿飞上飞下的忙碌着,听着知了不紧不慢地高歌着,仿佛童年玩乐的记忆要多于学习的记忆,且快乐也被成倍地放大了。

  大树还赋予我有用的生活常识:春风吹来了,阳光照在树枝上,那枝条上一点点的嫩黄的芽儿悄悄地变大,变深,直到长成大片大片的绿荫,我明白了“二月春风似剪刀”的含义。连绵的秋雨,沙沙作响,一片一片的树叶便纷纷扬扬地落下,院落里便多了一层斑驳的绿与黄,这时母亲便会挥起大扫帚,将厚厚的树叶扫拢清除出去。妈妈多次说道,这些年我扫掉的树叶堆起来,简直可以垒起一座小山高了。在与妈妈的对话中,懵懵懂懂中的我慢慢地读懂了大树的一年四季,自然界的周而复始,生命的新陈代谢,人生的悲欢离合。自然而然地从大树看到身上透绿、枝头发芽了,就知晓到了春季,要播种了,母亲便会在院墙角边撒下牵牛花、夜来香、在花盆里种下太阳花、朝天辣椒的种子。有一年,当我们姐妹在一起吃着香喷喷的花生,竟讨论起来花生是如何长出来的话题时,被母亲听见了。于是在春天里,母亲便在泥土里埋下了花生种子,我们看着花生发芽了,碧绿的叶往上窜,还开出了黄灿灿的小花,就是不见花生。妈妈笑着,等到了秋天,花生果就结在它的根上了。我们很是惊讶,将信将疑。妈妈念着“立秋十八天寸草结籽”的谚语,我们盼来了挖花生的日子,妈妈用铲子翻动泥土,一串串浅浅的黄、鲜灵灵的果柔柔的挂在根须上,仿佛在笑呵呵对我们姐妹说:我总算见到天日了。虽然收的花生果不是很多,但从此我们姐妹知道了春节才能吃上的香喷喷的花生竟然是隐藏在泥土中默默无闻的大地的果实。大树落叶“缤纷”了,冬天就在眼前了,这时家家户户都腌制好过冬的蔬菜了。当大树费尽力气,抖掉房屋上的“绿帽子”,露出光秃秃“脑袋瓜子”时,就知道冬天来了,没几天,保准飘飘洒洒的大雪会给大树穿上雪白的新衣裳,那时新年就快来到了。

  从大树的身上还感悟到生命的真谛:阳光明媚的日子,看到窗外一树茂盛的绿,心中充满了对生命的热爱;暴风骤雨的日子,看到大树经受折磨依然顽强地挺立,心便宁静下来,人生便坚定起来,无论人生道路多么艰难曲折,坚守一份寂寞和忍耐,才会像大树那样扎根于大地,生活才会有新的希望,人生才能积累起厚实。花开花落,生活有了一份从容、一份淡定;春来秋去,世界便多了一份精采、一份活力。

  2002年我家的房屋及院落拆迁了,连同这棵法国梧桐树。算来已有10个年头,不知这棵大树今天是否还安在,是否还茂盛如初。常常想起,于是我的梦中,时常会出现这株伴我成长的法国梧桐树,依然淋浴着阳光雨露,蓬蓬勃勃。(江苏 邵明芳)

  

本网站由TRS公司提供技术支持-中国致公党版权所有京ICP备10012841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