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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门口张望的母亲

  母亲真的老了。

  年近七旬的她,耳朵已经很背了,一头短发被罩上了一层抹不去的白霜,曾经美丽的大眼睛已经深深陷进眼窝,嘴里的牙开始一个个“下岗”,粗糙的手背上,时不时地隐现着一条条蚯蚓似的血管,脸上的皱纹也比以前多了,身子也开始有些佝偻,走路也不怎么利索了。虽然她那饱经风霜的脸上皱纹纵横交错,刻记着七十载的风雨沧桑。然而,母亲依然精神抖擞,满面红光,说起话来声音洪亮,响彻整个屋子。

  记得我读初中那会儿,天天要走过家门前的石桥,还要沿着田野的机耕道,再步行至沿山的黄泥路,然后才能到达前面是庄稼,后面是山的学校。每次去的时候,母亲总是早早起床为我准备早饭。那时候家里比较困难,母亲总是在家里养几只老母鸡,然后把鸡蛋放在碗柜的最上面,故意留给我做早饭吃。母亲勤劳而淳朴,在那个穷山恶水的年代里,用她的青春、眼泪和汗水,播种着爱,用她羸弱的肩膀,支撑着艰难的家园。她虽然出生在一个地主的家庭,又是外公外婆家里最疼爱的小女儿,但是自从嫁给我父亲后,她像一头默默耕耘的牛,为了给我们创造更好的生存和学习条件,她甘愿吃苦受累,默默地承担世间的一切不幸和苦难。她是如此平凡、卑微,但是她又是如此伟大、高尚。

  记得我在萧山城里读高中的时候,那是一个炎热的夏天,我在寝室里看书,突然想到笔芯没有了准备到楼下去买。在暑气蒸腾的学校门口,我忽然看见了母亲的身影,看样子她刚刚走到学校门口,胳膊上挎着个篮子,背上背着沉甸甸的袋子,她弯着腰,左躲右闪着,怕别人碰了她的东西,在人流涌动的大门口,母亲每走一步都很吃力。我大声叫她,她急匆匆抬起满脸是汗的头,四处寻找,看见我走过去,惊喜得说不出话来。一到寝室,母亲就喜滋滋地拿出那些家里的土特产,我发觉她的双手竟然青筋暴露,两个手指上竟缠着胶布,手背上还有结了疤的血口子。母亲笑着对我说:“吃啊,你快吃啊,你两个星期没有回家了,这全是我为你准备的”。我内心掠过一丝酸楚。一辈子生活在乡下很少出过远门的母亲,只是为了来看我,冒着酷暑,从家里步行五公里,再坐着十分拥挤的公共汽车来萧山。到了城里也不舍得再坐汽车,硬是走路到了学校。我想象不出她这一路过来是怎样的滋味,但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凡有母亲的地方就有奇迹。 

  母亲就这么傻傻地看着我吃得津津有味,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温暖与慈爱。可敬的母亲,她把这浓浓的舔犊之情融进这些物品里,装进了我们的心里。

   春天,母亲头顶晨晖脚踏月色,在田间地里忙碌;盛夏,在炎炎烈日下,母亲忙着为地里的庄稼施肥除草,汗水一次次湿透了衣襟;秋天,母亲一起和父亲收割播种,还要为我们烧饭洗衣服;冬夜,母亲坐在昏黄的灯光下,一边为我们张罗着我们过年的新衣,一边操办着过年的用品,直到我们早已深深地进入梦乡……

   时光荏苒。我们在母亲的殷殷期盼和叨叨絮语中,羽翼渐丰,参加工作了,我们便小鸟展翅般飞离了粗茶淡饭,缝补浆洗的巢。这么多年来,我像一只四处飞翔的燕子,总是在外面,无法在某一个地方长久地靠岸;飞翔的太久太远,早已疲惫不堪,想家的心,便如雨后春笋般疯长着。

   那一年我从工作的上海乘车回家。天色已经很晚了,快到家门口时,看到家里木窗透出的明亮的灯光,内心一阵激动。可是,没想到此时的母亲却站在家门口,她用期盼的目光,搜寻着家门口那条乡间的小路,尽管天色已经昏黄,那个场景成了铭刻在我心中永远的风景。在屋门口,我顾不上掸去千里风尘,将旅行包一扔,便扑向母亲身边,抓住母亲一只手,凑在她耳畔轻唤了一句:“妈,我回来了……母亲的头微微偏向我,她的目光在那一瞬间凝固了。突然间,她又愉快地笑了,脸上的皱纹宛如一朵盛开了的金菊花,半晌她才挤出一句话来:“炜啊,坐车累了吧,饿了吧,快来吃饭,我们在等你啊。”那一刻,我的心里百感交集。我端起碗,母亲细细地端详着我。此时,我才真正明白了“儿行千里母担忧”这句话的深刻含义。

  等我成家立业了,母亲终于住在我家了,可是为了照顾我的女儿,母亲又是费尽心机,操尽劳力,不辞辛苦,不分白天黑夜看护小孩。几次三番,为了一些事情,我有时会没有耐心,会冲着母亲大声嚷嚷,可是,母亲总是默默地忍受着这一切。

  我知道,母亲是这个世上唯一不会生我气的人,唯一肯永远等我的人。也许正是倚着这份浓浓的宠爱,我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冲着母亲大声嚷嚷。可是,母亲,您知道吗?我的内心有多么地爱您!虽然平时我们似乎总有那么的忙,但我早已在心里筹划好了,一定要选个好好的日子,让你放下手里的、心里的牵挂,陪着您和父亲一起去看看向往已久的大海!

  我相信,这日子不会久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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