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民谚“八月十五云遮月,正月十五雪打灯”说的是,如果八月十五中秋节晚上是乌云掩月,那么来年正月十五元宵节那天则大雪纷飞。不过我从未去验证过这条谚语,毕竟这么久的间隔,从八月十五到正月十五,早已忘了去验证两者之间的关联。
还不识字时,就从故事里听到月宫、嫦娥、吴刚、玉兔和桂花树,小脑袋里充满了无限的遐想。后来上学读书了,美丽的童话破灭了,希望长了翅膀飞向月宫的热情也慢慢减弱了。再后来有了一台望远镜,我常常将它对准月亮,看见了阴影、环型山,阅读了一些书,渐渐了解了那个冰冷且毫无生机的蛮荒之地。
少年时八月十五一家人常一起赏月。在院子里摆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准备些小点心和瓜果,大家聊聊天,回忆回忆往事,吃吃东西,任月光在周遭流淌。不过这项活动不能持续得太久,初秋北国的夜已经冰凉如水了。
有一段时间非常喜欢《明月千里寄相思》这首歌,徐小凤略带沙哑的嗓音将这首相思之歌在平缓中演绎得令人愁肠百转,听来怎一个愁字了得,怎一个相思了得!
从八月十五到正月十五,天气由凉转冷,但却因愈发临近春节,孩童们的心愈发热起来。
正月十五雪打灯,打的灯有许多种。
儿时自制过一种简易的灯笼:找一个玻璃罐头瓶儿,在瓶底儿上用蜡油粘一根小蜡烛,那种蜡烛叫“磕头燎儿”,短短的,比较细,烛身呈螺旋状——我想它之所以叫“磕头燎儿”,大概是因为过年时小孩子给长辈磕头拜年时,那燃着的小蜡烛刚好能“燎儿了”(烧了)孩子的头发——有时用快燃尽的普通蜡烛,不过那蜡烛一定都是鲜艳的颜色,象征着吉祥,白色蜡烛是绝对禁用的;然后将罐头瓶儿用细线吊在木棍儿或筷子上。这样,简易灯笼就做好了。点燃蜡烛,烛光跳动,孩子们的心也跳动起来。一群孩子,每人提着一盏小灯笼,在冰天雪地的寒夜里奔跑、撒欢,那呵气成冰的寒冷丝毫不能减弱孩子们的愉悦,于是,你会看到一片烛光在夜色中欢快的闪动着,凛冽的寒风拿它们毫无办法——这大概就是“气死风灯”罢。
有些爸爸妈妈懂一点点关于电的知识,于是给孩子做一盏电灯笼。其实电灯笼的制作也非常简单:从手电筒上拆一颗小电珠下来,然后想办法把电线与电珠连接牢固——连接牢固的办法很多,最具炫耀功能的是将电线与电珠焊在一起,因为那说明孩子他爸是从事某些技术工作的,比如修收音机什么的——电线另一端与电池连接,再将电池绑在木棍儿或筷子上,而笼体依然是那个罐头瓶儿。电灯笼显然比蜡烛灯笼进步了许多,一是用上了“高科技”,二是不怕玩耍时蜡烛翻倒。
在北国,最有特色的当数冰灯。如今的冰灯,精雕细制,造型各异,灯体内五彩霓虹闪烁,华丽异常,当然,一个普通家庭是没有能力做出如此绚丽的冰灯的,所以往往自制一个简易冰灯。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他们常常将一桶水放在室外,不需太久,桶内的水就结成冰,不过此时只是外围一层冻成冰,将这个“冰块”从桶中取出,轻凿开顶部,倒出内部的水,于是一盏冰灯就做成了。夜晚,在冰灯内插一根点燃的红蜡烛,将冰灯放在院门前,它就在寒夜里默默守护着主人,也为他们照亮道路。
这都是孩子的游戏,真正体现实力的在房前屋后竖一根高杆,杆顶挂一只大红灯笼,迎风招展,灯笼内挂一盏百瓦灯泡,夜幕降临时,灯光四射,仿佛在昭示着主人的实力。
其实灯笼并不都是用来照亮的,过年时,妈妈往往带着孩子们用红纸折叠出一些小灯笼,再用红线把灯笼一个个串起来,挂在房间里,为得是增添一些喜庆的气氛。
灯笼里装的都是儿时无忧无虑的欢歌笑语,随着岁月一点点流逝,如今只能在回忆中体味那些朝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