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术精湛　药到病除

走近方厚贤、杨容，先从病例开始。
　　2008年9月中旬的一天下午，浦东新区周浦镇社区卫生服务中心“方厚贤杨容老中医工作室”一如往常的忙碌，78岁的退休干部王荣根坐在病人中等候。轮到他了，他走到方厚贤、杨容面前坐下，开始叙述病情——2006年被查出右肺上有阴影，2007年被市胸科医院诊断为“支气管肺癌”。医生考虑他已是高龄老人，建议保守疗法，即以化疗为主。王荣根和家人犹豫不决。他们曾在媒体上看到对方厚贤、杨容的报道，全家开家庭会议讨论后，抱着试一试的心情来到周浦。
　　方厚贤为王荣根搭脉片刻，详细询问病情后说：“我们中医从整体治疗观念来说，对恶性肿瘤的治疗是采用扶正祛邪的方法。”然后与杨容商议后确定了“扶正祛邪”具体治疗方案，即以“正气存内、邪不可干”的理念进行。方厚贤开了10天的中药处方，签上名字后递给王荣根。
　　方厚贤用药有一个特点，要用很大的锅来熬。王荣根开始服药，每天上、下午各一次，每日一帖。对王荣根来说，他喝下去的不仅是药，更是希望。
　　服药后，王荣根不但症状减轻，咳嗽、咯痰、胸闷均逐步减轻，而且咯血也停止了。令人欣喜的是，许多朋友见了他都说：“老王，你脸色红润了，人也胖了。”这让王荣根更对治疗充满了信心。每3个月，他到胸科医院去复查一次，情况越来越好转，到22个月时，奇迹出现了，他在市胸科医院拍CT检查的结果是：肺部平面化，病灶消除。也就是说，中药治疗达到了西医“放疗”的同等效果，而且没有“放疗”所产生的负作用。王荣根和家人欣喜不已，生命曙光出现在这个家庭。
　　2010年8月14日，王荣根在家人陪同下，走进老中医工作室，向方厚贤、杨容献上一面表达他们全家24人谢意的锦旗，锦旗上写：“您们的学术研究成果高超，我也是其中的受益者。”方厚贤对王荣根说：“除了药物作用之外，更重要的是你的精神不垮，这让你能战胜疾病，恢复健康！”
　　王荣根感激不已。
　　2011年1月28日，又有一面锦旗送到方厚贤手里，锦旗上书“医德高尚，妙手送子”。这是方厚贤治愈的一位不孕症患者送来的。一年前，女子来求诊，方厚贤开了“益气养血、扶正调经”的中药让女子服用。两个月后，女子怀孕，之后顺利生子。
　　行医多年，方厚贤、杨容收到的锦旗不计其数，每一面，都是对他们的认可与勉励。
无私义诊　益者无数　
　　浦东周浦镇是一个平平常常的小镇。方厚贤、杨容夫妇每天走进周浦医院中医科、针灸科开始行医。退休了，但他们的专家门诊没有停止。在离周浦医院不远的周浦社区卫生服务中心，以他们名字命名的“老中医工作室”在区卫生局支持下开始运行。
　　周浦对杨容来说，是家族针灸医术绵延传承之地。从祖父到父亲再到她本人，三代人靠医者仁心扬名于此。
　　周浦对方厚贤来说，是人生际遇的转化之地——身为杨容的丈夫，随她在安徽大别山经过18年的乡下医生生涯的历练之后，拂去岁月尘埃，落户周浦。
　　其实，方厚贤也是中医世家之后，他是第四代。祖籍福建，生于上海。
　　2011年4月，“浦东好人——感动浦东十大典型人物”评选揭晓，方厚贤名列榜上。同样是这个月，“杨氏针灸疗法”申遗成功，正式列入“上海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项目”，这是上海著名针灸学术流派“杨氏针灸疗法”的荣耀，杨容正是“杨氏针灸疗法”的第三代传人。中共上海市委常委、浦东新区区委书记徐麟在给方厚贤的信中写道：“对您和夫人杨容女士25年如一日义诊为人的善举致以崇高的敬意。因为有很多像您这样的好人，浦东的社会才更加和谐；因为有很多像您这样热心公益的人，我们的生活才更加美好。”
　　徐麟提到的“25年义诊”正是方厚贤成为浦东好人的前提——不收一分钱，带领杨容和医生胡麦俐及不断加入的医生每周四义务为病人服务，至今，共有14.8万人次受益。周浦人，牢牢记住了他们的名字。
　　2011年6月18日，浦东新区统战部、区侨办、区侨联举行义诊组成立25周年庆祝活动暨上海中医药大学志愿者服务队与义诊组签约仪式，方厚贤、杨容倍感欣慰，义诊的力量不断增大，后继有人。
　　26年前的情形历历在目。
　　1985年，他们告别生活、行医了18年的大别山，返回南京——为方厚贤父亲平反的南京调他们回去工作（方厚贤父亲生前在南京工作）。但最后，他们落户上海浦东周浦。因为南京没有房子，杨容的父亲伸出援助之手，让他们回到周浦与他挤住在一起。他们作为人才被引进周浦医院。
　　方厚贤在美国的姐姐曾动员他们到美国发展，方厚贤没有答应。他姐姐便向时任上海市长的江泽民写信，反映了弟弟的情况，希望市长能关心解决他们的房子问题。江泽民作了批示：“请南汇县政府酌处，望告结果。”不久，他们分到了新房，搬进了自己的家。至此，他们义无返顾地投入工作。
　　大别山18年为民服务的习惯与回到周浦后组织上的关心、信任，致使他们决定回报。义诊成为具体行动的方式。
　　1986年5月8日，星期四晚上6点半到8点半，他们在当时老镇政府门卫室举行第一次义诊。方厚贤、杨容分别坐在桌前，给不断前来的人们诊疗。镇上的居民白天忙完了，晚上吃完饭溜达着来了。义诊不挂号，处方、针灸不收费，居民非常高兴。这天，来了几十人，咨询的病症五花八门，方、杨都详尽答复，当场诊治
　　义诊之路就这样开始了，以后，不断有医生参与进来。两个人的热心变成一个群体的热心，义诊组的名声慢慢传扬，传出了周浦，甚至传到了海外。他们义诊的地点从镇政府门卫室改到镇老年活动中心，最后改到镇文化中心。义诊举行后的第二年，即1987年方厚贤担任南汇县政协副主席。1988年杨容担任市政协委员，身份的转变没有改变他们义诊的举动。转眼25年过去，一个个病人康复的故事积累下来。
　　一年冬天，周浦附近农村的一位50多岁农民在家中突患脑梗，邻居见他口眼歪斜，言语不清，右侧身体瘫痪，连忙骑着自行车找到正在义诊的方厚贤、杨容。两人马上赶往病人家中。到达后，杨容先针灸治疗，方厚贤搭脉片刻，开出一剂“平肝熄风、滋阴潜阳、活血通络”的中药方。以后，他们每周前往病人家中两次，进行复诊并继续给于针灸治疗。两周后，病人语言清晰，口眼复正。一个月后，病人可以下地走路，端碗进食。再之后，生活可以自理，恢复如常。
　　一位75岁部队离休老干部患颈椎增生疾病，颈部疼痛，活动受限，累及两臂麻木。病已多年，曾在部队和地方多家医院诊疗均无显效。老干部无法参加各种活动和会议。经朋友介绍，老干部来义诊组咨询。方厚贤一边听他讲述病情，一边搭脉，很快，为他确定治疗方案：以中药（方厚贤祖传“通络祛湿汤”）配合针灸（杨容祖传“杨氏絮刺火罐疗法”）进行全方位治疗。一个疗程之后，老干部病情明显好转。3个月后，缠身多年的疾病得以解除。
　　一个年仅11岁的小学生，即将面临中考。由于不注意用眼卫生，加之又经常玩电脑，视力大受影响。其父母很着急，曾带着他到市区各大医院求治，均未见明显疗效。从同学家长处得知“义诊组”杨容采用独特的“耳穴贴压疗法”治疗青少年假性近视效果明显，便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前来求治。义诊是在晚上，不影响小学生白天上课。“耳穴贴压疗法”不疼痛，治疗又不收钱，家长很高兴。通过每周一次、每次“换耳贴压”的两个月治疗，效果产生了，小学生的视力由治疗前的双眼0.5恢复到右眼1.5、左眼1.2。家长和小学生欣喜若狂，奔走相告。日后，家长带着孩子来告诉义诊组，孩子考取了心仪已久的重点中学。
　　美国夏威夷侨领陈仕倚的日籍夫人，因患坐骨神经痛行走不便多年，在美、日寻医求治，虽缓解了疼痛，但未能解决行走困难的症状。恰恰此时，国务院新闻办为义诊组拍摄的电视片《中医世家的后代——上海南汇方厚贤杨容》在海外播放，陈仕倚看后，便带着夫人专程来上海，找到义诊组，询问是否有治愈的希望。方厚贤、杨容看着坐在轮椅上的陈夫人，给于安慰性回答：我们全力以赴。他们以传统针灸手法配合“祛风化湿、通经活络、强筋壮骨”中药施治，3个月后，陈夫人行走自如，自己走着前来复诊。看着夫人康复，陈仕倚激动地说：“祖国医学真是神医、神术、神效；祖国医生真是仁者、仁医、仁心啊！”
　　故事还有很多，无法一一叙述。方厚贤、杨容家的电话经常响起，是病人来电话咨询病情的。他们根据病人的陈述，指导病人用药。他们还和病人通信，鼓励病人保持乐观，战胜疾病。
　　是什么，决定了方厚贤、杨容这样无私而淡定的行医之路？我们不妨追溯他们的人生。
山区历练　乡情不灭
　　穿越时光，40多年前的情形遥遥而至。
　　1962年，方厚贤、杨容不约而同地考进上海中医药学院（现上海中医药大学）“名老中医带徒班”。两个人从小跟随祖父母长大，耳濡目染，都对中医充满兴趣。毕业前一年，“文革”爆发，两家祖辈父辈都成了“反动学术权威”。他们的命运也随之改变——分配到安徽岳西县徐良乡卫生院。两人从相恋到结婚，完成人生的大事之后携手走进大别山。杨容祖母原本还嫌弃方厚贤没有事业有成，只是学生，不太满意孙女的选择。可家庭的灭顶之灾瞬间让她变得实际——与其孙女一个人远去大别山，还不如与方厚贤相伴而行。
　　老人送别的目光不舍而无奈。
　　到达徐良乡，他们面对的考验是听不懂老乡的话。他们说的，老乡听不懂；老乡说的，他们听不懂。这怎么行医啊！杨容急得哭了。两人下决心和老乡泡在一起，连比带猜地学山里话。7个多月后，他们过了语言关。乡民不在意他们是“黑五类”子弟，只知道他们是大城市来的医生。精神上，他们获得了尊重和自由，与乡民的情谊慢慢地建立起来。每每到乡民家出诊，乡民二话不说，到鸡窝里掏出鸡蛋给他们煮一碗水铺蛋。对乡民来说，鸡蛋是换取盐和煤油的“钱”，非常宝贵。这让方厚贤、杨容十分感动，他们更真诚地为乡民诊疗。因为他们的治疗效果好，很快在乡民中建立起信誉。为了使他们能给更多的病人看病，组织上把他们调到来榜区医院。在徐良乡一年多的工作结束了。
　　来榜医院院长李保元对他们非常支持，鼓励道：“小方，小杨，你们放手干，大胆去试，去闯。取得成绩我记你们的功劳，出了纰漏，我来顶。我是40年的兵，怕什么！” 来榜区离县城24公里，山道弯弯，交通十分不便。急重病人往县医院送，往往经不住颠簸；而在来榜医院做手术，乡民一般都有顾虑，不到万不得已不做手术。考虑到乡民的实际情况，方厚贤、杨容尝试用中医药结合针灸的综合方法，对胆道蛔虫、胆囊炎急性发作，甚至宫外孕进行治疗，取得一定疗效，也为乡民们解除了病痛。
　　尽管在山区，但他们始终关注着医学的发展。针刺麻醉逐渐兴起，杨容父亲杨依方在上海周浦牵头试验，临床使用成功。杨容在李院长的支持下回到周浦，学习了几个月。回去后应用到计划生育的工作中，即用针刺麻醉做经腹输卵管结扎手术。刚推行时，山区的妇女们因为不了解，有顾虑，怕疼，不敢手术。杨容耐心做她们的工作，告诉她们采用针刺麻醉的优势：一不收钱，二手术后恢复快。终于有妇女接受了，答应手术，杨容很顺利地做完一例。其他妇女见没有什么异样，纷纷接受。杨容做了500例，无一例事故。
　　杨氏针灸，在大别山发挥着独特的作用。此项成果，得到安徽省、安庆地区和县里多个奖项。杨容，也一次一次站在医学方面的学术交流会上与同行分享她的成功。
　　大别山18年，他们在当地过了一次春节。初二那天，方厚贤值班，屋外大雪纷飞。突然，一个乡民推门而入，急唤方厚贤去救病人，方厚贤与杨容一同去了。十几里山路，寒风刺骨。到达病人家中，周围乡民敲锣打鼓、放鞭炮欢迎他们。两人感动之余马上为病人诊断，原来是急性阑尾炎。杨容很快为病人针灸，方厚贤让病人吃了中药，病人病情得到缓解、控制，他们与病人一家一起过年。
　　在病人眼里，他们就是妙手丹心。
　　名声渐渐远扬，县医院几次来调，他们没有去。来榜有他们深情的足迹和青春的岁月，更重要的是，与乡民的情谊。淳朴、仁厚的乡情一点一点渗透进他们的生命，在那时，他们已经开始无私而淡定的奉献。
　　但最终，他们没有留下来。生活给了他们难题——父母已经年迈，需要他们回到身边；孩子正在成长，需要得到更好的教育。还有一个政治意义上的翻身促使他们离开——方厚贤的父亲已经平反，南京向他们发出了商调函（方厚贤父亲生前在南京）。他们艰难地告别来榜。
　　1985年3月30日，他们走出来榜的家中。大车装满了他们在来榜家中的家具，他们将带着这些大别山乡的家具开始新的生活——至今，他们没有换掉这些家具。乡民们站满了马路，含泪送别。鞭炮声响了很长时间。
　　大别山渐渐的远了。
　　回到周浦后，他们没有忘记大别山。至今，他们回去过无数次，引进25万的电子胃镜设备捐赠给曾工作过的岳西县来榜医院，为徐良乡、来榜区分别引进30万、50万修建了两座希望小学，并资助24名贫困学生复学。
　　每次去，站在来榜医院门口，就会有很多老乡拥过来，要他们看病。作为医生，能被病人如此信任，这是他们最大的安慰。
　　遗憾的是，他们的两个女儿没有继承他们的医术。方、杨两家医术的传承任务落在“老中医工作室”的几位年轻医生身上。年轻医生跟在他们身边，观摩、抄方，在老师指导下，临床实践。
　　对方厚贤、杨容而言，他们无私、淡定服务病人的思想形成，就来自于大别山18年的锤炼。是大别山红色革命传统、山乡纯朴民风的熏陶，使他们坚定了“爱国奉献，造福桑梓”的信念。这就是他们的世界观、价值观和道德观。
　　有这样的医生，是病人的福音。
荣誉而至　淡定前行
　　从1986年至今，26年过去。义诊的坚持，使他们获得一项一项荣誉。
　　2012年2月14日，上海市侨联举行十届五次全委会，会议通过了《关于颁发2011年度上海侨界公益奉献奖的决定》。决定宣布：授予谢松峰、刘巽坡、屠杰、方厚贤杨容夫妇、卢国富、陈有良“2011年度上海侨界公益奉献奖”。
　　2012年3月，在广电大厦举办的“上海市杰出志愿者颁奖典礼”上，大屏幕所显示的对方厚贤的颁奖词是：“博爱宽厚，贤良方正；妙手仁心，大爱无疆。古稀之年的他老而弥坚，热心公益的他古道热肠。26年的坚持，延伸至海外的义诊，他用中国传统医术无私奉献，他以义诊之举彰显良医大德。”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市委书记俞正声，市长韩正亲切接见志愿者，市委副书记殷一璀为志愿者颁奖。方厚贤以他的医德仁心无愧于这样的赞誉，得到他救治的病人们为他骄傲。
　　4月，京沪甘三地“国家中医药发展综合改革试验区（省）”合作与发展论坛将在沪举行，方厚贤杨容将作《培养中医后继人才惠及杏林，弘扬中医学术专长造福社会》交流，他们这样写道：“一个地处郊区的‘小医院’之所以能吸引四面八方的病员前来就诊求治，就在于‘名中医工作室’的魅力；而之所以‘工作室’具有如此之大的魅力，就在于‘工作室’所信奉的原则是：疗效是硬道理，服务是软实力，而工作上‘疗效’、‘服务’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才能立于不败之地，才能千方百计解脱病员的疾苦。现在我们可以说：工作室落户周浦社区卫生服务中心，这三年已经为这个地处郊区的一级‘小医院’打出了良好的品牌，树立了良好的声誉，赢得了不菲的影响，产生了很大的社会效益。在获取社会效益的同时，我们工作室亦为周浦社区卫生服务中心赢得了可观的业务收入。工作室在教学门诊的临床上不但治愈了大批常见病、多发病的患者，而且治愈了一批疑难杂症、重危顽疾的患者，尤其是在癌症患者的治疗中，持之以恒地坚持中医‘扶正祛邪’的传统疗法施治，已经呈现一些良好的治疗效果。又如在‘三高症’和糖尿病患者的治疗中，我们采用了‘老药新用’的另类疗法施治，亦获得了相当好的可喜疗效。……我们将争取与上海中医药大学和相关科研、制药单位合作，争取在对癌症和其他顽疾的治疗上有所突破，为中医药治疗难治疾病做出新的业绩。”他们的发言，必定会得到同行的一致响应。
　　面对未来，任重道远，但他们不会放弃对病人的关注以及对中国医学的探索。